高考志愿最后一天的晚上，女儿忽然跟我说，她想出国留学。
她居然还开口让我把房子给卖了，好给她凑一百多万的留学费用。
我刚想拒绝，眼前却忽然闪过一串弹幕—— “哎呀，女主别问了，要是被老太婆发现怎么办？”
“没事的，女主早听男主的把志愿全改了，不然呢，要么是鬼地方，要么是野鸡大学。”
“报名马上就截止了，她妈不舍得她毁了，肯定会给钱，到时候男主的留学费也没问题。”
我抬头直盯着女儿的眼睛，狠声打断她那番留学的念叨，“囡囡，出国我不答应，你国内打算去哪所大学？”
我问得太突然，女儿眼睛瞬间看向桌面，声音也小了下去，“就……就是咱们之前说过的那所学校。我已经填好了。”
她从小撒谎就是这样，根本不敢直视人眼睛。
这一刻，我心里就清楚，弹幕说的是实话。
距离报名截止只剩不到10分钟，我赶紧站起来去拿电脑。
什么男主女主？
我才不管！
毕竟让我女儿拿未来去赌，这绝对不是正经事儿。
她竟然还想让我给个男人出学费留学？
简直是撞了南墙还不转弯。
开机一看她填的志愿，我气得快笑了——三个志愿竟然一模一样，都是那个小县城的民办大专。
那种学生证买票都不打折，毕业证还得靠挂靠才能拿到的学校。
“妈……”
女儿还想辩解，我回头瞪她，“你高考600多分了，咋就选了这垃圾学校？”
“我回头跟你算账！”
她嘴硬着。
我赶紧开始改志愿，手刚放上键盘，女儿就抢过电脑。
她把电脑藏到身后，哀求我，“妈，求求你，就让我出国吧！”
“我必须得走，求你了！”
“要不然，我会死的……”
为了送一个男人出国，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。
眼看时间紧迫，弹幕刷得飞快，我没时间跟她耗，就直接抢电脑。
两人拉锯着，她力气比我小，眼看电脑快被我抢走，她脸色一变，突然抬脚狠狠踹向我小腿。
我那条去年骨折的腿！
我一下就坐倒在地了，腿的疼痛算什么，比不上心里的刺痛。
她明知道我骨折之后恢复得多辛苦，受了多少罪。
明知道阴雨天我腿会痛，不能长时间走动。
她却硬是没看我一眼。
好像怕我再抢走电脑，女儿抱着电脑冲进卫生间，直接打开水龙头。
那可是我上个月刚给她买的最新款，她爱得不得了的电脑。
出来后，女儿喘着粗气，居高临下地看我。
我抬头望着她，眼前弹幕疯狂欢呼—— “女主干得漂亮！”
“哈哈，看老太婆坐地上捂着腿就有趣了。”
“恭喜这对小情侣即将出国，踏上美好未来！”
“来，一起倒数命运吧！”
“3！”
“2！”
“1！”
“报名截止！”
女儿看了眼时间，明显松了口气。
大局已定，她的态度也不那么强硬了，反而小心翼翼地过来拉我。
按弹幕说，男主原本打算报名截止后让女儿跟我说，她的志愿被人改了。
我心急如焚，女儿再顺势提起出国，看到学校还不错，我肯定会卖房支持。
多么美好的计划啊。
我拍开她伸过来的手，自己站起来，心里一阵寒意直冒。
我真是一点都没想到，她居然会因为一个外人算计我，害我受伤。
女儿死拽着我，眼泪哗哗的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，“妈，我是真的特别想去国外读书，求你了！”
“你现在要是不送我出国，我真的活不下去了，你难道想让我去那个烂大学吗？毕业之后连份工作都找不到，我以后怎么办？”
“你培养我这么多年，你忍心看着我的未来毁掉吗？”
“妈妈，你是最疼我的，你肯定不想让我受苦。”
我定定地看着她，仿佛从没真正认识过这个女孩一样。
她是在求我，但话里满是威胁。
她就那么肯定我会心疼她，就那么肯定我不会拿她的未来去赌，就那么肯定母亲对孩子的爱是绝对的。
她真信我是那种感情用事、好说话的妈妈。
我对她的所作所为彻底失望了，但我还是关心她，挂念她，还是心疼她。
这毕竟是我养了18年的女儿啊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，说：“我明天打电话给你的老师，让你复读一年，明年再考。”
这，是我给她最后的机会。
女儿惊得目瞪口呆，突然站起来尖叫：“你疯了吗？你知道高三有多辛苦吗？”
我看着她，说：“既然知道辛苦，你就更不该做这种事。”
她在我跟前踱来踱去，“我真不明白了，情况都这样了，你为什么还不肯送我出国读书？”
“你每年都带我出国看世界，带我去各大名校，难道你不想让我出国光耀门楣吗？”
是的，我确实带她去过。
我想让她眼界更开阔，童年更丰富，而不是长大后再去讨好小时候的自己。
女儿不断嚷嚷，“我真的不懂，我不明白了！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独断专行的家长？”
她不懂，我也不懂。
为什么明明是个好好的人，突然就变成这样了。
我真怀疑，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。
“家里有两套房子，你不说其中一套留给我吗？那房子是我的，我想怎么处置，是我的自由！”
“我身边好多人都出国留学了，国外的教育资源好，是纯外语环境，我去镀金，回来你也有面子。”
她说得自己都快信了，仿佛她出国纯粹是为了梦想。
我戳破她，“我知道，你出国是因为跟人约好了。”
“跟那个男同学。”
“你到底是想好好学习，还是想去谈恋爱？”
女儿脸红了，谎言被拆穿，她又气又羞，“我现在已经18岁成年了，我们又不是小学生，想跟喜欢的人一起出国，一起努力，一起进步，有什么错？”
我声音放大：“那个让你改志愿，用你未来威胁母亲卖房子的，能是什么好人？”
“你自己好好想想，别人动动嘴皮子，风险全让你承担，成不成别人都有学上，只有你现在一无所有！你被卖了还得给他数钱！”
“一个真正爱你的人，怎么可能骗你、害你、利用你，敢把你当傻子骗！”
女儿眼泪掉个不停，可还是倔强反驳：“你根本不懂他，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、最了解我的人。”
“他才不会害我！”
观众弹幕疯狂点赞。
【女主说得太对了！甜甜的恋爱才是真爱，天造地设的一对！】
【天哪，这死老太婆怎么能这么说男主！】
【莫欺少年穷！男主真的太惨了，只想借一百万出国留学，结果被这么骂。】
【啊啊啊啊，男主等不及要联系女主了！】
女儿的手机铃声响了，她看了我一眼，最后转身冲回屋里，狠狠地锁上了门。
我其实也说不清楚那个男主到底想跟女儿说什么，可我现在身心都累瘫了，根本没心思再去纠缠什么。
女儿已经长大了，我也把话表达得特别清楚了，只希望她自己能想明白，把未来放在第一位。
关于复读的事，还是得早点跟老师沟通。
那天我熬了整整一夜，撑到天亮，等到班主任通常很忙活的时间才打电话过去。
班主任也特别着急，催我们赶紧去学校。
她说：“孩子这次高考成绩还不错，学校又是她自己选的意向校，审批应该挺快的。而且国家政策也支持学生对成绩不满意可以复读。”
“但我们省有个规定，拿到高校录取资格但不去报到的考生，如果第二年再参加高考，同分数段的成绩会排在最后。”
“如果那边一直纠缠，那咱们这边的事也可能会被记入档案，其他大学都能看到，这对明年孩子再考会有影响。”
“所以现在只能趁着录取流程没走完的时候赶紧联系招生办，免得事情变得更糟。”
我一边不停道谢，对老师说抱歉打扰她休息，一边去敲女儿房门。
她根本不答应，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赌气。
我说：“张梦圆，妈没时间跟你闹了，赶紧开门跟我去学校，不然我就自己开了。”
数了三声，她还是不理，我索性拿备用钥匙开了门。
只看到她躺在床上，动都不动。
地上还有一摊鲜血。
我心一颤，赶紧上前想叫她，她还是没反应。
她割腕了。
我当时吓得不行，哭着拨了120，跟着医护人员走的时候，腿都软了。
医生告诉我伤口不深，不用缝针，嘱咐我要多关注她的心理健康。
我以为是孩子成绩不理想被我骂后才会这样，点头应付着，心头满是恐惧和愤怒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。
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宝贝，现在却因为一个男人跟我闹翻。
但我又害怕她出事。
就在我心里挣扎的时候，她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。
她小小声叫了一声：“妈妈。”
那一刻，我的心防彻底塌了。
只盼她没事，没事就好。
我摸了摸她的头，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囡囡，你留学的事情……”
本想借机跟她说我答应送她去留学，但条件是不允许她带那个男人去。
没想到这时，评论区的弹幕迅速刷过。
“心疼女主，这么狠一招演戏真下血本。”
“不过很有用，一看女主妈肯定心软，准备送她出国了。”
“男主的主意挺狠的，生死面前，一切都变渺小，吓吓她，让她内疚。”
“这样会不会不太好？毕竟妹妹受伤了啊。”
“别担心，妹妹聪明呢，她就是听到妈妈那边有动静才动的手。”
“血看着吓人，其实大多数是血浆道具，是她万圣节化妆还剩的。”
我当时就呆住了。
回想起医生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，他明显是看出血是假的。
女儿根本没心灵崩溃，她是在听了那个男主的“建议”，故意刺痛我最软的地方！
我冷冷地盯着她，没说话。
她坐起来，慌张地看着我，“妈，你刚才说留学的事……”
我平静地说道：“就算你自杀了，我也不会同意你去的。”
我回头继续联系那所专科高校，花了好一会才把女儿的录取资格取消了。
做完这事，我找到女儿的班主任，问她有没有看到那个男生和梦圆走得特别近。
我还没来得及打听，就接到了警察打来的电话。
说我女儿跑到了医院顶楼，准备跳楼自杀。
我赶到那儿时，警察和消防都已经到了，楼下还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。
天台本来是锁着的，我真搞不懂她是怎么上去的。
她两条腿晃荡在外面，手腕上又掐出血痕，哭着喊着自己的委屈。
“我就是想出国留学，我哪儿错了？高考志愿填错了，我才没地方上！我不想复读！”
“我真的不想一辈子被妈妈掌控，我妈控制欲太强了！”
“我不想活了，你们别劝我，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！”
楼下的人一边劝她别傻，见我来了，还拿着扩音器让我劝她下来。
弹幕上一行行嘲讽不断飘过： “哎呦，看这老女人跑得喘吁吁的。”
“妹宝自残不行，自杀倒是行？看看她妈心有多硬？”
“如果她妈真为了钱连女儿命都不要，那也太狠毒了吧！”
“女主宝宝太可怜了，不能撑起孩子的父母，真不该生孩子啊，孩子多遭罪！”
“老女人快掏钱！气死我了，赶不上报名怎么办？男主手续都办好了。”
我接过扩音器，调到最大声。
“张梦圆，我不会送你出国。”
我冷冷地说，“难听的话我不多说，你我都清楚怎么回事。你现在下来，我还能送你复读，养你到大学毕业……要是不下来，我们断亲，你死活我都不管。”
女儿和我对视，泪眼朦胧。
她看出了我的决绝，我也看出她的犹豫。
我知道，她不会跳下去。
她这是想威胁我、控制我，达成自己的目的，不是真的要拿小命来赌。
有目的的人一般都很珍惜生命。
僵持了一会儿，她终于从天台上下来，哭着扑到我怀里，求我原谅。
“妈，我想通了，那个让我用未来去赌的男人，不值得我付出！”
“只有你，才是对我最好的人。”
我抱着她，眼角余光却瞄向了天空。
弹幕里为男女主磕得不亦乐乎，甚至毫无三观的嘲讽这时却消失了——女儿说放弃的时候，一行行骂声全没了。
回到家后，女儿再也没提过出国的事。
她开始重新温习高三的内容，和我总结自己填错志愿的教训。
可能是看我冷淡对她，她晚晚都会来我房间，讨好地送我一杯热牛奶，叮嘱我早点休息。
就像小时候我照顾她那会儿一样。
但这天，我接过牛奶时，习惯性一抿，发现牛奶有些凉，味道怪怪的，后劲苦涩。
女儿眼巴巴地看着我，假装无所谓地催我喝，“妈，你快喝，我还得洗杯子呢。”
平时她都会等我喝完才收杯子，我也没多想，端起杯接着喝。
这时，消失了半个月的弹幕突然冒出来。
“等了快半个月，女主终于下手了！”
“下手什么？怎么回事？”
“女主往牛奶里加了利多卡因。她妈心脏不好，最近还失眠，这药过量会心脏骤停。”
“啊？女主能杀人？这不是甜宠文吗？怎么变犯罪了？”
“黑道文不照看？人家电视剧都拍了呢！”
“没办法，谁让老太婆拧巴，不肯给钱。”
“她一死，那所有东西全归女主了，直接开遗产继承大战。”
天才啊！
不过这药不是处方药吗？
女主到底是怎么买到的？
女主她妈自己开的药，她心脏不好，平时都备着，只是一直放在自己房间里。
简直完美无缺，天衣无缝！
利多卡因：用来治心律失常，是我们家常备药。
我经常吃，习惯了它的苦味。
她一定是在牛奶里放了超多，怕我没喝够过量的那个最坏结果。
所以，这杯牛奶才会这么苦。
“妈，你快点喝啊，我还等着睡觉呢！”
女儿又催促，我看她那样，好像恨不得亲手把牛奶灌进我嘴里。
我揉了揉手中的杯子，慢慢开口，“囡囡，你还记得你爸吗？”
女儿显得不耐烦，盯着我，好像根本不懂我为什么提他。
我前夫是在我生了女儿后外遇的。
他讨厌有孩子的吵闹和我那蓬头垢面的样子，但死活不肯离婚。
我们断断续续打了三年官司，直到他那几个不要脸的私生子需要挂户口上学，那个该死的男人这才松口放我走。
可惜，还没拿到离婚证，他就死了。
那三个不要脸的，竟然同一场车祸全死了，真是大快人心。
女儿虽然年纪挺小，但什么都明白。
当她奶奶多次想把那个唯一血脉捧回家的时候，囡囡总是冷笑。
她最讨厌那个男人，讨厌利用女人的混蛋，贼眉鼠眼。
一提起那个恶心东西，女儿就下意识皱眉。
但现在，她不耐烦地看着我：“妈，爸都死这么多年了，你干嘛突然提他？”
我放下牛奶，握紧她的手。
“你知道吗？如果是囡囡的话，她会说……”
“提那个畜生干嘛？他死了才好，别说他是我爸，恶心死了。”
眼前的女儿瞪大眼睛，一脸惊慌地看着我，拼命想挣脱，但我手死死抓着她。
我问：“那你到底是谁？”“我的女儿去哪了？”
“妈，你说啥呢？我就是你女儿啊！你是不是最近没睡好，神经出了问题？”她挣扎着说。
我死死抓着她。
就在我戳破她不是我女儿的那刻，弹幕飞快飘过。
“这老太太在说啥呢？怀疑女主不是女主？”
“睡眠不好，失心疯了吧？”
“拜托，这是甜宠文又不是悬疑，老妈以为是夺舍魂穿啊？”
“男女主都是气运之子，气运子怎么可能被替代！”
我却没得到想要的答案。
怎么可能？
她明明就不是正常的囡囡。
正常人，哪有这么狠的？
这早不是恋爱脑能说清的。
就算不是亲情，利益摆那儿，她现在除掉我也不是最优选。
未来几年她花销最大，还没稳定下来，得留下我这个“吸血包”。
真正想让我现在立刻死的，是男主。
那个埋伏在我女儿背后，我只能靠弹幕才能拼出一丝阴险痕迹的渣男。
从医院回来后，我没打算放弃找他。
奇怪的是，明明去学校看了监控，我和女儿班主任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找到，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人选。
那个怂恿我女儿的凤凰男，仿佛是隐形人一样，依靠他在两人恋爱中的绝对主导地位，不断怂恿我女儿去做那些恐怖的事情。
等了半个月，他又来了新的招数，还带着弹幕一起出现。
他居然叫我女儿给我下毒。
我死死拉着女儿的手，她却忽然朝我的虎口狠狠咬了一口，我疼得松开手，她立马转身跑回房间，把门反锁了。
我赶紧报警。
女儿被警察带走的时候，表情满是不可置信。
“妈，你疯了吗？你要把我毁了吗？”
她哭喊着。
“我都答应你重新高考了啊！”
我把装着牛奶的瓶子作为证据交给了警察，希望他们能恢复女儿手机里的聊天记录。
“她想给我投毒，是为了遗产和跟一个男生一起出国。”
警察当时愣住了，但我一点也没开玩笑。
牛奶里检测出了超量的利多卡因，垃圾桶里翻出带着女儿指纹的药物包装和碾碎工具。
对方做事非常小心，就算恢复了数据，也没有什么直接指向她唆使下毒的聊天记录。
但没关系，这半个月我忍着不吭声，没跟女儿吵架，静静地等着蛇头露出，把目标放在所谓的那个“男主”身上。
靠着女儿恢复出来的聊天记录，警察终于把那个男人带到了公安局。
当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，弹幕炸了。
“啊啊啊，男主也太帅了！”
“老公！老公！”
“救命，我都想做男主的梦中情人了。”
“心疼男主，都是那个笨蛋女主坑到他，这么晚还要跑公安局。”
“他什么错都没犯啊！”
“说实话，我觉得这个女主挺鸡肋的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，你们懂的吧？”
“老公选我！我比女主有钱多了！”
“真不懂为什么现在的小说都虐男主，能不能让他顺顺利利点？”
我仔细打量眼前的男生。
身高超过185公分，长相算是帅气，但比不上女儿以前迷的那些明星。
身材比例不错，但没什么肌肉，大概没我在游乐园碰到的NPC壮实。
坦白说，我是有点失望的。
他的条件没弹幕里吹的那么夸张。
但小说就是个YY的世界。
男主是女儿的同班同学，名字挺有男主感，叫顾泽栖。
他接受了询问，结果是无罪，没多久就被放了。
女儿向我道歉，说她只想跟我开个玩笑，没有恶意。
警察看她那么可怜，也劝了我几句。
他说我喝的药不是管制药品，虽然吃多了会有副作用，但没人能证明一定致死。
所以，算不上故意伤害，尤其我没真的喝下去，顶多就是批评教育而已。
他劝我别给孩子留案底，我想了想，暂时答应了他的提议。
女儿又被我带回家时，她用那双哭红了的眼睛瞪着我，扯开嗓子骂我讨厌。
我们彻底撕破了脸。
我把她关在家里，逼着她好好学习，但手机却没收。
没想到，有天深夜，房门突然被推开，女儿竟然拿着水果刀，站在我的床边。
窗帘没拉紧，冷冷的月光洒进来，我看见她紧握着刀，手一直发抖，却没往下捅。
我眯眼偷偷看，她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。
“妈……”
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几乎听不清，就像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
下一秒，刀狠狠地往我心口刺来，我急忙往床里一滚，胳膊被划破了，女儿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“妈，你……”
她结巴着说。
“我又不是傻子，你给我下药我还吃？”
我低声回她。
我迅速抽出手帕捂住她嘴，她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气，眼睛一翻，倒在了地上。
我狠狠地尖叫了一声，“你……啊！”
又躺回床上，闭上眼。
没过多久，我听见女儿屋里传来轻飘飘的脚步声，还夹杂着摩擦声，明显是穿了脚套。
房门被推开，一个温润的男声轻轻笑了，“真没用。”
他说着，踢了两脚倒地的女儿，又伸手来探我的呼吸。
我没屏住气息，他摸到我还活着，脸色更黑了，竟然捡起了地上的刀。
【啊啊啊，男主要动手了吗？】
【这种事儿就让笨蛋女主自己解决吧！他怎么可能沾这种事？】
【别担心，男主带手套呢。】
【上次女主那个蠢女人坑了他一次，这回他亲自来了，专门盯着。】
【不赶紧弄钱真来不及了，开学都赶不上！】
【等等，这罪名女主担了，估计会死刑吧？财产怎么给女主？】
【别怕，男主给女主开了医院证明，神经病杀人不算犯法。】
【就算不能上大学无所谓，钱全给男主咯。】
【反正女主毕业了还是男主的小娇妻，上学不上学都没差了。】
那刀又高高举起，朝我胸口狠狠刺过来。
我猛地睁开眼，对着他喷了把辣椒水。
顾泽栖吓得手一抖，我趁机把抹布按到他嘴上，抢过刀，连续往他大腿戳了七八下。
他被抹布捂住声音闷闷的，疼得直吸气，眼睛一翻就昏过去了。
我赶紧用绳子绑住他，丢到地上。
女儿也被我捆起来，扔回床上。
顾泽栖醒来时满眼惊恐，嘴巴被堵着，他想说好多话都吐不出来。
其实，我也有一堆话想对他说。
“囡囡下药那两天，我在家里布了监控。”
顾泽栖瞪大了眼睛。
以前他和女儿联系都用电话，可他一被叫进去一次，就开始怀疑通讯设备不靠谱了。
被录音了怎么办？
还是见面说清楚吧。
见面后，他居然偷偷藏在囡囡的房间里。
“你一直藏在我们家里，是吧？”
我问他。
他说，“我的存折、房产证，所有东西你都找到，你想让囡囡把钱转走，但我改了银行卡密码。”
“你原本打算就是即使拿不到全年的学费也无所谓，先能有一部分钱让我顺利入学就好。”
“后来想想，还是一次性拿走所有的钱划算得多。”
我点开监控视频，他和女儿的每一句对话都清清楚楚地被录了下来。
包括他是怎么引导囡囡，怎么一步步蛊惑她想害我。
事成之后，他又讲了怎样逃避罪责，怎样快速把钱拿到手，还要怎么转移给他才能不被怀疑。
他说得头头是道，一点都不着急，这些证据足以让他锒铛入狱。
我冷笑。
“你说，如果我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，你会不会坐牢？”
我问。
他的脸色瞬间煞白。
我慢慢取下他嘴上的布，顾泽栖已经彻底慌了，苦苦求我别报警。
“阿姨，我没有骗囡囡，我是真的爱她，想给她个更好的生活。”
“以后我一定会成大器，报答你们的，求你送我和囡囡出国留学吧。”
“囡囡是个好女孩，我不会辜负她的。”
“囡囡怎么躺床上了？我之前看到她昏迷了，她没事吧？”
他声音放大，急切地喊着女儿的名字。
“囡囡，醒醒！”
“囡囡，快救救我！”
“囡囡……”
女儿竟然睁开眼了。
顾泽栖赶紧往前挪，迫不及待地下命令。
“囡囡，放我走，除掉她！”
囡囡的眼神冷得像冰，她也被绑得动弹不得，只能像个麻木的机器人一样扭动着手腕，努力去执行顾泽栖的命令。
我冷眼盯着他。
“你猜，我明明知道你们的计划，为什么没报警？”
“因为，我也想让你死。”
西瓜刀狠狠地刺进顾泽栖的脖子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。
“这个世界虽然有法律体系，可总有漏洞吧？”
“你来杀我之前肯定安排得很周密，比如不在场证明啥的。”
他的瞳孔慢慢散开，我把刀几乎捅穿他的脖子才拔出来。
我坐在床上，想看他这具尸体是不是还能复活。
可他居然凭空消失了。
果然，我们都在书里，任何不合常理的事都是合理的。
早知道这样，我早该早点解决这个人渣……
【等等……男主没了？】
【她疯了！真的疯了！】
【男主没了，剧情怎么办？】
我抬头，第一次正面怼上弹幕。
“靠，男人没有了，不还是有女主吗？”
“哦，是不是因为媚男文里男主死了，你们就接受不了？”
弹幕炸开了锅。
“卧槽，卧槽！”
“她还能看见？居然真能看见！”
“你是不是脑子坏了？都知道他是男主了，你还敢杀他？”
“你清楚他以后会有多大财富吗？你知道他未来能让你女儿过上多好的生活吗？”
“你毁了你女儿的姻缘，毁了她最美好的生活，毁了她纯真的爱情！”
什么爱情嘛？
弹幕虽然总是亲昵地叫囡囡“女主宝宝”“妹宝”的，好像挺喜欢她似的。
可实际上，他们满眼都是轻蔑和恶意，只把囡囡当成媚男文里的工具人。
男主说的永远是对的，哪怕女主因此自残、自杀、甚至杀人，那也都是男主无奈之举。
成功了，那是男主聪明，想出了绝佳的主意。
失败了，就是女主没用，成了男主的绊脚石。
顾泽栖一出现，弹幕对囡囡的态度彻底变了。
她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，而成了成全男主的工具，一个垫脚石，一个被利用的路人甲。
但她是我的孩子。
是我一点点用心培养出来的好孩子。
在剧情扭曲她之前，她真的乖巧懂事，也有自己的梦想。
“妈……”
身后传来一阵抽泣声，我猛地转身，看到囡囡正哇哇大哭。
她哭得特别难看，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流。
但其实这样挺好，至少比之前那种梨花带雨的假哭真诚多了。
我走过去，解开她身上的绳子。
囡囡扑到我怀里，瘦弱的身子颤抖着，跟我倾诉心里的苦。
“那个顾泽栖，我跟他根本不熟。他高三才转学过来，谁高三了还转学啊，正常人都不会。”
“他老喜欢找我聊天，一直跟我诉苦，说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。”
“我本来不想理他，心里想着‘关我屁事’，但嘴上又说不出口，我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，总想帮他。”
“他说想跟我一起出国念书，还说他会对我好，希望咱家卖房子帮他筹钱。我真想骂他，可嘴上却答应了。”
“我觉得不对劲儿，把想说的话全写到本子上，第二天拿给他看。他却说，如果不按他的方法做，我就会死。”
囡囡哭得撕心裂肺，“我不想死，我真的很害怕，但我不想给他钱，想告诉你，可说不出口。”
“只能听他的，做一些小事。”
“不是我故意踢你，我当时就觉得自己控制不住，能看见能听见，可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“妈妈，对不起，真的是对不起。”
“我让你担心了，说了好多伤害你的话，我没想杀你，我只是想让你赶紧逃，你听不见。”
我紧紧抱住她，“妈妈听见了，咱们囡囡最棒了，拼了命都不想伤害妈妈，对吧？”
“我的手腕还是好疼，肯定会留疤，我不漂亮了！”
我正在安慰女儿，弹幕里却满是责难的声音。
哭哭哭，女主整天就知道哭，福气全被她哭没了。
不是啊，讨厌男主的人怎么会成了女主？
我真想不通。
你是女主，应该支持男主才对，怎么就处处跟他作对呢？
我说男主怎么那么倒霉，感情上被枕边人背叛，外加一个偷听我们聊天的老巫婆。
真是无语，这本书我不看了，太没意思。
“这就想走？”
我抬头看向虚空。
“我最近恶补了各种小说，虽然里面都有男女主，但明显强弱分明。”
“我的囡囡弱，陪衬身份，所以她得听他的，得听你们骂。”
“这就是所谓的剧情法则，对吧？”
“可现在，我们囡囡才是主角。”
囡囡跟着我抬头，也看到了弹幕。
“哈哈，傻逼女主能有什么用？就会哭！”
“女人就该好好伺候男人！”
“人家女尊文最后成亲，皇位都让给男主了，你只能相夫教子，有什么不服？”
“拜托，你们搞清楚自己是谁，纸片人就是纸片人，能打我们吗？”
“笑死，真是不自量力。”
我没理会弹幕的嘲讽，耐心对囡囡说： “你希望那些诅咒我们键盘侠遭遇什么？”
囡囡想了想，说：“那就把我原来的人生轨迹送给他们最亲近的人吧。”
“毕竟那是他们眼中最好的结局。”
“用自己全家帮别人铺条成就路，他们肯定很开心。”
囡囡重新高考，顺利进了自己喜欢的学校。
甚至比以前还考得好。
我只知道，把自己的未来拿去赌，肯定没好事。
这一年里，我们还能经常看到弹幕，不过他们不再高高在上嘲讽，而是开始求饶。
“我们错了，真错了！”
“求求你们了，放过我们吧。”
“死人了，又死人了，我们读者群的人越来越少。”
“你们也没遭遇啥吧？就因为我们说几句坏话，要了我们的命吗？”
“我朋友也死了，他被他妈亲手剁了，家里的钱全被骗光，他怎么劝都不听。”
弹幕里满是惨叫和诉苦，女儿奇怪地问： “这不就是你们一直想看到的完美结局吗？我实现了你们的愿望啊。”
“怎么？好事砸到你们头上，你们也受不了？”
“那就忍着吧，下辈子注意点。”
我帮女儿收拾行李，她马上要踏上新的旅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