究竟是什么东西，能让一个在俾路支山区躲了一辈子炮火的老兵，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寒冷？
这事儿得从拉希姆说起。他算是“俾路支解放军”（BLA）里头的老油条了，靠着对地形的熟悉，跟巴基斯坦政府军周旋了小半辈子。他藏身的那个岩穴，洞口有荆棘挡着，可以说是他压箱底的保命点。可那天晚上，追踪他的，不是军靴踩在碎石上的声音，也不是直升机的轰鸣。
那是一种很奇怪的、细微的电流声，伴随着精确到令人发毛的机械转动声。他从岩缝里往外看，一个四条腿的“铁疙瘩”就停在三十米外。它不像人，没有生命的迹象，头部那堆花里胡哨的传感器转来转去，像是在扫描，而不是在寻找。拉希姆身边一个年轻的兵蛋子，手抖得跟筛糠一样，嘴里念叨着：“它们……能看穿石头……”
这种前所未见的玩意儿，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。而风暴的起因，是几条淌血的生命。
中巴经济走廊，这项目提起来大家都知道，关系到太多人的饭碗和未来。但就是在这条经济命脉上，BLA这帮人把枪口对准了中国的工程人员。在出事的那一周里，他们连着搞了三场袭击，五名中国工程师没了，十七个人受伤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，算起来，这已经是当年的第七次。
消息传开，巴基斯坦总理谢里夫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。据说他拿着那份安全报告，纸都被他捏皱了。他对军方的人说，不能再让北京的伙伴独自面对威胁了，这种事，太伤几十年的信任。
差不多同一时间，北京的一场会上，外交部亚洲事务特别代表杨忠林也通报了情况，数字更让人心惊：十年，二十七名中国公民牺牲在了这条走廊的建设工地上。BLA甚至公开叫嚣，还要继续搞事。会议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：必须回应，而且要用一种有智慧、有决心的方式。
于是，一个代号“勇士-8”的联合演习就这么定了下来。
两天后，八架运-20降落在卡拉奇机场。BLA的指挥官阿卜杜尔很快就拿到了情报。当他听说中方只来了三百人时，据说他对着望远镜不屑地笑了。三百人，来对抗他们盘踞在山区的三万游击队？这在他看来，简直就是个笑话。
可他的情报员接下来的一句话，让他笑不出来了：“长官，他们的箱子数量，远远超过了士兵的数量。”
阿卜杜尔没想明白，这些箱子里装的，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器。中方指挥官林少校，在跟巴方的联合简报会上，展示的东西让在场的所有巴方军官都倒吸一口凉气。那不是作战计划，那更像是一个科技公司的产品发布会。
林少校说，他们将在十二小时内，把整个俾路支省的关键区域，全部纳入一个监控网。天上有高空无人机和卫星，地上有数不清的传感器。他指着屏幕上的一种四足机器人说，这玩意儿叫机械狗，四台一组，能侦察、能通信、能支援，还能精确打击。全天候行动，不怕山高路远，不知疲倦。
当时，巴方一个高级指挥官私下里感叹：“这仗，我们已经看不懂了。”
而在山里，BLA的二号人物拉希姆还在给手下打气。他觉得，外来者永远不懂这片土地，他们的技术再先进，也对付不了这里的山谷和洞穴。他让队伍化整为零，玩他们最擅长的游击战。
他以为这会是又一次猫捉老鼠的游戏，但他不知道，这次来的，根本不是猫。
夜幕降临，游戏开始了。中方的特战队员压根就没进山追击，他们全都待在后方指挥中心里。真正的猎手，是那些“机械幽灵”。
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，整个俾路支省的地形被还原成了一幅精度到米级的立体地图。所有峡谷、洞穴、小路，甚至干涸的河床，都被建了模。系统根据地形、植被、还有BLA过去十年的行动数据，用算法跑出了十七条他们最可能用的撤退路线。然后，任务自动分配给了天上的无人机蜂群和地上的机械狗小组。
拉希姆带着他的人，确实是按老经验来的。分小组，多方向，静默渗透，专挑难走的路，还用灌木盖住脚印。这些招数，过去屡试不爽。
但这次，对手不靠眼睛。
在沟壑里穿行的机械狗，身上带的多光谱传感器，能捕捉到最微弱的热信号。一个武装分子趴在石头后面的阴影里，连呼吸都快停了，可他身体的温度和旁边冰冷的岩石，那零点几度的温差，在屏幕上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信号点。
“东北侧谷口，第三小组注意，识别到两个热源。”指挥员的声音通过数据链，平静得像是在报天气。
天上盘旋的无人机蜂群里，两架小型无人机立刻调整方向，悄无声息地扑了过去。它们不急着开火，就是悬在目标头顶，把实时画面和坐标传回去，同时引导地面的机械狗合围。
一个武装分子想从陡坡上滑下去，刚一动，天上的“眼睛”就捕捉到了。他脚刚落地，附近一台机械狗背上的微型导弹发射器就调整好了角度。一声很短的呼啸，那人就成了一团冒烟的黑点。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，冷静得像是在清除程序里的一个bug。
这就是军事专家后来反复提到的“侦-控-打”一体化。天上的无人机是共享信息的感知器官，地上的机械狗是执行命令的狼群。它们没有情绪，没有恐惧，只有一个共同的“大脑”。
拉希姆后来回忆，他最大的恐惧，源于他想通了一件事。他过去能跟政府军周旋，靠的是对方的弱点：重装备进不了深山，士兵会累、会饿、会害怕，感知范围也就那么点。
但现在这些对手，不知疲倦，不怕伤亡，感知范围远超人类，而且所有单元共享一个大脑。你打掉它一条“腿”，它剩下的腿照样能跑，还能把损坏数据传回去，下一次来的只会更准、更狠。
在他藏身的那个洞穴外，那台机械狗扫描评估完之后，并没有强攻。它只是选了一个能封死洞口的最佳位置，然后就那么静静地守着。与此同时，头顶上传来一阵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，一架小无人机已经悬停在了岩壁上方。
那一刻，拉希姆彻底明白了。他们所有的逃生路线，所有的藏匿技巧，在这张看不见的数字化大网面前，全都失效了。他过去赖以生存的一切战争经验，在这片他最熟悉的群山里，变得苍白无力。
在俾路支的群山中，一些旧时代的幽灵，就这样被来自未来的“幽灵”悄无声息地抹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