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都的“和平小屋”开张还不到半个月,门口的木板就被人开车给撞烂了。
屋里头,松松的母亲正在打扫卫生,车头撞过来的时候,离她就差那么一点点。
开车的是个姓贾的女人,撞完人家的东西,警察来了她都不肯去派出所,那股劲儿,就跟这事儿跟她没关系一样。
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上门找麻烦了。
这伙人自称“自律委员会”,头一回是个姓杨的男人带头,说要进来参观,没让进,他扭头就把烟头扔在人家店门口。
接着,他们就给马库斯这几个开小屋的年轻人扣了个“破坏社区环境”的帽子。
张口就要他们每个月交800块钱,叫什么“占用公区费”。
马库斯他们要收费文件,对方两手一摊,啥也拿不出来。
拿不出文件,他们就换个法子,指着小屋的阳台,硬说是“违建”,可哪儿违建,怎么违建,一问三不知,就是纯心找茬。
这几个法国小伙子马库斯和他的朋友们,在中国开这么个“和平小屋”,不是为了挣钱。
他们是想让更多人看到一段不能忘的历史。
这事儿,还得从2021年说起。那年,马库斯在他外祖父家的车库里,翻出来一本老旧的相册。
相册里不是什么家庭合影,而是1937年,他外祖父在上海亲眼所见、亲手拍下的日军罪行。
照片一张张翻过去,触目惊心。
有成群的日本兵在上海街头大摇大摆地走。
有被炮火炸得只剩断壁残垣的龙华寺,有硝烟还没散尽的四行仓库。
还有黄浦江上,那些浮着的、连名字都没有的尸体。
这618张照片,每一张背后,都有一段他外祖父用笔写下的注释。
这些照片,是用一个家族的血泪保存下来的。
马库斯的家人告诉他,当年日军发现了他外祖父在偷偷拍照后,报复来得又快又狠。
他两个年幼的舅舅被下毒害死,家里带孩子的中国保姆,为了护着孩子,被日本人活活给埋了。
唯一活下来的那个舅舅马克,小时候见了太多吓人的场面,人就疯了,一辈子在精神病院的墙上,翻来覆去地画血红色的太阳旗。
马库斯的母亲,直到老了,都不敢碰那个装着照片的盒子。
那里头,是她家一辈子都好不了的伤疤。
他外祖父临终前留下话,要等中国真正强大的时候,再把这些照片交出来。
马库斯觉得,时候到了。可他想把照片捐给中国的念头一起,麻烦就找上了门。
他们在法国的家,莫名其妙就着了火,大火差点把所有东西都烧光。
一封封用红墨水写的死亡威胁信,从门缝里塞进来。
陌生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,电话那头恶狠狠地警告他,再不收手,就等着送命。
除了这些要命的威胁,还有各种各样的质疑。
有人说照片是假的,有人说他动机不纯,就是想捞点好处。
可马库斯没停下。他花了468天,主动联系中国驻法大使馆,又配合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做鉴定。
2025年8月4日,他终于把这618张照片,完完整整、分文不取地交到了纪念馆手上。
他把家族用命换来的东西,无偿地还给了历史。
捐赠仪式后不久,马库斯去看了电影《南京照相馆》。
那些照片他看过无数遍了,可当那些画面在银幕上动起来的时候,他还是受不了,中途跑到外面吐了。
电影散场,他哭着说:“我想道歉,对中国人民道歉。”
该道歉的人,怎么会是他呢?
就是这样一个对中国怀有如此深厚感情的人,在成都,为了一间小小的“和平小屋”,被人堵在门口要“保护费”。
他们报了警,可那伙人根本不怕。
派出所约了三次调解,对方次次都单方面取消,就是拖着不解决。
他们甚至放话,要让“和平小屋”在成都开不下去。
实在没辙了,马库斯才录了个视频,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发到了网上,向大家求助。
视频一发,网上的舆论炸了。
当地政府反应也快,马上成立了联合调查组。
调查结果下来,那个所谓的“自律委员会”,其实就是一个叫“紫薇名居居民自治管理小组”的居民组织。向底层商铺要钱,也不是头一回了。
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,那个负责调解的社区李书记,被查实当天是在家里喝了酒之后处理这事的,行为失当,已经被停职。
后来,在有关部门的组织下,双方坐下来谈赔偿和道歉的事。
但马库斯不接受。
他没要一分钱赔偿,而是提了三个要求。
第一,给四川人民和成都人民公开道歉。
第二,给那天被吓到的松松母亲道歉。
第三,为那句“让我们开不了业”的话道歉。
到今天,那几个闹事的人,还没有一个站出来道歉。
不过,很多成都的朋友知道了这件事,开始自发地守在“和平小屋”的门口。
附近也多了巡逻的工作人员。
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,保护着这个来之不易的、传递和平的角落。

